?阜城县是个很小的县城,上千人一拥而入,挤满了所有的客店,这无疑是一桩大新闻。而作为客栈里最好也是最不起眼的奴才,哪里都有安若素的身影。所以,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天启七年八月,皇帝病危。其实这个消息对安若素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就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谁当皇帝,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好皇帝,而是一碗饱饭。
可事情并没有这样终止。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号,新皇登基,年号崇祯,以明年为崇祯元年。这依旧和安若素没有任何关系,西北依旧是民变,东北闹得最凶的还是八旗,而朝廷,还是阉党当朝。而他,每天依旧受尽了欺负。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变化,因为大明还是那个大明,西北还是那个西北,皇太极还是那个皇太极,魏忠贤还是那个魏忠贤,所以太阳还是照常从东边升起来。只是,没人发现,或者说是忽视了,皇帝却不是那个皇帝了。
朝廷内外,就算是扫地的老头,都知道皇帝要对魏忠贤动手。
只是没人想到皇帝的权谋如此老到,手段如此高明。继位仅仅两个多月,祸乱天下的阉党就被一举铲除。下手之狠,速度之快,打击之准,让人对这位少年天子刮目相看。
可这一切依旧和安若素没什么关系。
如果说,这一切非要和他扯上关系的话,只能说,让他大半夜还不能睡,还要熬夜等着伺候的人,就是那位曾经权倾天下的九千岁魏公公。
就在魏忠贤被发配到凤阳看守皇陵的第三天,皇帝传令兵部,发出了逮捕令。
这一天是十一月六日,魏忠贤所在的地点,是直隶河间府阜城县。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站。
为保证九千岁的人有地方住,许多住店的客人都被赶了出去,虽然天气很冷,但这无关紧要,毕竟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安若素有些冷漠的看着那些被赶走的人,随后伸手扯了扯衣不蔽体的单衣,打了个哆嗦站在屋檐下。
“去打盆热水送到房间里去。”守在门口的一个人,扯着公鸭嗓子吩咐道。
看着那一张白白净净,没有一根胡须的脸,安若素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后堂柴房,打好了水,恭恭敬敬的送去。
所谓最好的客店,也不过是几间破屋而已,屋内没有辉煌的灯光,十一月的天气非常的冷,无情的北风穿透房屋,发出凄冷的呼啸声。
在黑暗和寒冷中,伟大的,无与伦比的,不可一世的九千九百岁蜷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