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一言不发,下到厨房,拿了一把明晃晃的砍骨刀;又把柳秀才书房的笔墨纸砚拿来,摆在饭桌之上。待那柳秀才洗漱完毕,想进来吃早餐时,柳娘子就把他堵在桌旁。柳娘子指着刀和笔,给柳秀才两个选择,一个是写封休书,从此君东妾西,两不相干,也好过这般不死不活地拴在一起。另一个是拿起这砍骨刀,跟她父亲一起去做那剁猪头扒羊皮的生意,总要强过那私塾穷酸腐儒。反正,不拿砍骨刀,就写休书;要不就把你家娘子砍了也罢,一了百了,省得成天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那柳娘子是杏眼圆睁,一手拿刀,一手拿笔,还一边将自己的脖子伸给柳秀才,叫他砍。柳秀才一看这架势,大受刺激。怒火上涌,上前就给了妇人两记耳光。随后大叫一声,冲出家门,在那酒馆里泡了一天,把自己灌个烂醉。
他刚才所吟的乃是唐初诗僧王梵志的一首五言诗。王梵志所作的诗大多为白话,充满了对人情冷暖的嘲讽感叹。王梵志本人的遭遇颇为坎坷,早年家境丰裕,后来中落,结果不得不去给人帮工。也曾当过个小官,可惜没几天就给罢了官。在家里受妻儿冷眼,年过半百之时,一气之下遁入了佛门。那境遇,倒和柳秀才有几分相似。王梵志这诗还有后面几句:“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那意思就是阿Q精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只见柳秀才摇摇晃晃地朝河边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又唱起了王梵志的另一首诗:“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邂逅暂时贫,看吾即貌哨....”唱着唱着,那调子竟是半哭半笑之间。想自己半生穷困潦倒,竟有了生不如死的念头。
就快要到河边之时,有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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