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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次刘知府初到东昌府上任,杨会长给他接风洗尘时差不多,等福汉入了座,宣布开席以后,在徽州会馆连乾隆爷都叫绝的几道招牌菜上来之前,后厨还是先端上来点心干果之类的东西,然后是海参鱼翅,鹿筋燕窝之类的名贵菜品,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刘知府一边吩咐仆役们倒酒,一边偷眼看福汉的脸。
刘知府粗通些读心术,他当年在赌场上爆得大名,多半是靠的这种才能,当赌馆里的赌徒们脑子烧得如同炭火一样炙热的时候,刘知府总是安静地躲在他们后面,屏气凝神,眼睛眨都不眨地观察着庄家的表情和动作,他能迅速而准确地捕获到这些狡猾的庄家出千之前的细微变化,然后据此准确地做出判断。
刘知府不断揣摩着福汉的心思。他能看出来,虽说福汉眼角下垂,嘴角上翘,费劲地摆出一副笑脸,但是福汉脸上的肌肉却硬邦邦得跟块木头一样。他对眼前的酒菜似乎没有多少兴趣。
刘知府思索了以后,然后凑到福汉跟前说:“福大人是不是觉着桌上的这些饭菜没有什么稀罕?大人稍等片刻,等会徽州会馆的招牌菜就上来了。”
福汉嘴角轻轻上挑,先是嘿嘿冷笑两声,说到:“刘大人误会了。不怕你刘大人笑话,今儿桌上的这酒菜,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过。”
福汉这么说,大大出乎刘知府的意外。这些酒菜连巡抚门下的幕僚梁六爷都不见得稀罕,想不到贵为二品巡抚的福汉竟然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寻常官场常见的海参鱼翅,鹿筋燕窝之类的东西。
刘知府的读心术在福汉这里失灵了,他心里突然没了底。
福汉扫了围坐在桌前的众人,然后接着说:“诸位可能有所不知,虽说我家祖坟上冒了三丈高的青烟,蒙乾隆爷看得起我,不嫌弃我愚钝,把我摆在这二品巡抚的高位上,但是从根上说,我福汉算是贱命一条。”
围坐在周围的士绅都觉着眼前这位巡抚大人怪有意思,纷纷安静下来听福汉继续往下说。
“我出生贫寒旗人门第,很小的时候父亲大人就战死疆场,我老娘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虽说朝廷年年都给旗人些供奉,起初买些柴米倒不成问题,但后来柴米越来越贵,单靠朝廷给的供奉无法应付吃喝用度。虽然我福汉不敢说是吃糠咽菜长大的,可是日子终归比较艰难。”
众人听完之后,都随声附和着,有酸臭的老先生还摇头晃脑地诵读孟老夫子的励志名言,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