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年的痕迹是留在了他的脸庞,却似乎没有留在心底,其步履之间,显得有力而稳健。
刘涣呆呆地站起了身,暗道不好,“这不是那日在县衙门口见到的老者么,我日他个仙人,这老杂皮可真会装,把小爷也给骗了……”
主簿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官场之礼,道:“知县大人……”
知县呵呵一笑,轻轻扶起主簿的手臂。这个年轻人在他眼前,也只是个“小伙子”呢。主簿随即依势起身,又按知县的指引坐下,正是正堂的左下首……这一切行云流水,但彬彬有礼又不失大气。做法也很讲究,主簿与刘涣二人今日都是客人,但有长幼尊卑之分,主簿年长,又是县衙官吏,故而坐在左边,正是左尊右卑的道理……
刘涣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站着,也不说话,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显得无地自容。
知县又哈哈一笑,道:“刘相公别来无恙呀。”
刘涣这才焕然大悟,从意料之外的羞愧与愤恨之中惊愕过来。支支吾吾地道:“小子前日对大人无礼,还请赎罪!”说完就跪了下去,他本不想跪的,可而今不过一介草民,又是无礼在先。心一狠,但想跪就跪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呢……
知县笑呵呵地授了他的跪拜之礼,却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辈分和等级实在高出刘涣太多。就算他刘涣是个天之骄子,是要翱翔九霄的高人,而今也只不过一介黄口小儿,礼仪还是要的。
“呵呵,快快请起,你这般模样,哪里像是写出‘少年强则大宋强’那等豪迈文章的人,别让老夫瞧你不起。”
知县一开口,既瞬间瓦解尴尬,笑呵呵的语气当中,杨了自己的官威,给了刘涣的面子和台阶,实在是一举两得。重要的是他从来只是以“老夫”自称,却没像那主簿一般,开口就是“本官”。
刘涣心中惊觉,这便是为官的艺术了,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都是不一样的效果。
“多谢大人,小子惶恐,那日实不知大人之真面目,到底有眼不识泰山了。”
“诶,别老是以‘大人’称呼老朽,你若看得上,叫一声前辈,也是老朽的福气了。”
“小子不敢!”
“不敢?你有何不敢的,你以次充好赚人黄金,又报官设计杀人,你是胆大包天,却还枉称不敢……”
“哎呀,前辈这可误会小子了,我从没以此充好过,卖给那赌坊的东西确实是绝世罕见之物啊。至于设计杀人一说,就更无从说起了,莫非小子只得任人宰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