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谢谢……”叶胤玄抬起头,稚嫩的童音喊了一声,铮铮双目直视着轮椅上那瘦干的老头,虽然还没来得及消化目前的环境,但他明白能活着或者说这具身体能活下来全是因为眼前这如乞丐般的老头。
咯吱的轮椅声又缓缓停了下来,老头没有转身,哼了一声,道:“不必,小子,我救你一命,将来你还我一命。”说完刺耳的咯吱声又在土屋里响起,直至老头进入了东屋才缓缓而止。
杨长锁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刚见面的一老一少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他是个粗人,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心中的疑惑,但杨长锁也觉得这总是有那么点不对劲——根娃咋不像从前的根娃了——好像好像另一个人——根娃他娘……
杨溪村的小溪静静地流着,那溪水的波纹细得让人难以察觉,竹叶、柳枝、远山的倒影,清清楚楚地映在水面上,如古诗中如梦如幻的乡村画般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夕阳在溪面上洒上一层金粉,晚霞又微颤着将粉末布匀。
叶胤玄一个人光着脚丫,站在静静流淌的小溪边,他呆呆地凝视着溪水上的影子。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如树枝般的小胳膊小腿,曾经凌乱肮脏的头发已经被他清洗整理成寸发,唯一显精神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就是他,一个重生的叶胤玄,或者说,一个重生的叶根娃。
报丧、设灵堂、戴孝、出殡,前几日在杨长锁及村里人的帮助下,叶胤玄披麻戴孝给爷爷帮完了丧礼,听了连续三天的唢呐声后,总算能得了个清静。这天在给家里老头做完晚饭后,叶胤玄便自个一人来到小溪边洗了个澡后,站在溪边独自发愣。
四周的远山青翠美丽,然而近在咫尺的杨溪村,却是一个破败穷困的小山村,想起家里那时时掉土渣下来,摇摇欲坠的土房,还有刚才那顿晚餐,用高粱粉做的黑面膜几乎难以下咽。不管与父母见面是否南柯一梦,既然再来到这个世界上,肯定是要活下来,不仅要活下来,叶胤玄想要活得好。
怎样活得好呢?叶胤玄遥望着这青山绿水下的那片黄土房,叹了口气。身上穿的是明显是自家织出的老土粗布,左边缀补着大块蓝布补丁,脚上那双陈旧的凉鞋也是杨长锁拿过来的,家里仅剩他父亲留下的久黄胶鞋因叶根的脚太小穿不了。更关键的一点,家里除了办丧礼乡亲们送来的两小锅粗米和一小袋面粉外,几乎没有别的口粮。
长锁叔有喊过让他爷俩过去吃饭,但吃过一次后老头再也不愿挪到杨长锁家吃饭,长锁婶那带刺的白眼,还有几个小孩抢食的尴尬让成人难以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