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的时候,辛古所率领的骠骑、解烦、花帽三军已经抵达焉耆,补充了少量粮食和草料,又向龟兹进发,高昌国助战的军队反而被他们抛在了身后。焉耆城头,镇将处罗脸色颇为复杂地看着汉军又一次车辚辚马萧萧地往西方而去,无数面红旗擎在军士手中,汉隶书写大大的夏字,猎猎招展。
“这当真是汉人的军队吗?”副将若久木颇为惊奇道,整个军队并不携带多少粮车,反而驱赶着无数矮小耐劳的蒙古马和草羊,若不是没有老人和妇孺,就像极了草原上部落游牧转场一般。
“这是汉人的军队,看那弩车,抛石机,”处罗叹道,“但是,这些汉人学到了匈奴人和契丹人行军的法子,从此摆脱了辎重的限制,没有干净水源的地方,他们可以喝马奶。好在大王识时务投降,不然的话,这些人四下打起草谷来,是可以将人像牛羊一样杀的。”
“汉人也会如此残暴么?”若久木问道,高昌的贵族将领都是熟悉史实的,中原王朝经略西域,大都忌讳滥杀,更多怀柔安抚的手段,就算灭了一国,也往往扶植当地王族的后裔为王。
“听说中原人打起仗来发狠的时候,杀了敌人腌制成肉干随军行动的也有。往常汉人的军队,要依靠当地的民夫维持农耕,为他们输送粮草,所以对沿途的国度都是怀柔安抚的。但游牧部落的军队,只要水和草就够了,对于游牧军来说,除了工匠,当地人对他们根本就是无用的累赘,还要消耗草和粮食。夏国军队虽然是汉人居多,但是既然像游牧人一样行军,所过之处的居民实际上对他们也是可有可无的,当他们认识到这点时候,报复起来就毫无顾忌,就算将高昌国变成无人的草原,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们同时有精巧的工匠和源源不绝的人力,游牧人攻克不了的城池,却正是中原军队擅长对付的,若是一时坚城难克,就一边围城,一边在城池周围放牧便了,城池大都建在膏腴之地,没有粮食,周边难道还没有水草么?”处罗缓缓道,高昌国原本是游牧的回鹘人所建,到了西域以后逐渐开始定居农耕,对游牧军和汉军的手段都有了解,道理本来极其简单,像一层窗户纸般一捅就破。
他见若久木脸色消沉,拍拍他的肩头,换了口气,笑道:“这夏国军队奉行的是军士推举,这些日子好好和军中有勇力的士卒多多亲厚,夏王陈德是个任贤使能的主上,他麾下大将辛古乃是契丹人,于伏仁轨乃是吐谷浑人,另有不少党项人和回鹘人官居校尉之职,勇士若是有幸追随于他,才是真正大好前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