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握着炭笔的手悬在半空，笔尖在素描纸上投下细小的影子，如同他此刻悬而未决的心情。教室后方的挂钟滴答作响，分针即将指向“9”，空气中浮动着铅笔灰与松节油的混合气息，窗外的蝉鸣忽然变得格外清晰，像是给这节漫长的美术课打着慵懒的节拍。

“都画得怎么样了？还有五分钟下课。”美术老师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像极了审讯室里的倒计时。格伦下意识地用橡皮擦蹭着画纸上的阴影，却把石膏像的鼻梁抹出一块模糊的灰斑。他抬头望向讲台上的石膏像，那尊阿格里巴的侧脸在光影中棱角分明，眼窝深陷，仿佛在嘲笑他笨拙的笔触。格伦不禁想起自己在警校时的素描课，那时他总爱用炭笔勾勒罪犯的模拟画像，线条精准而锋利，可此刻面对这尊古典石膏像，他却迟迟找不到落笔的感觉。

“唉——”美术老师的叹息声穿过教室，格伦看见她在李浩然的课桌前停下，拿起那张画满涂鸦的素描纸。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中，格伦听见她低声嘀咕：“上课不认真，以后怎么考美院？”李浩然趴在桌上，耳机线从校服袖口露出半截，正在偷偷玩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蓝光映在他满不在乎的脸上。美术老师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她的红色指甲油敲了敲王小雨的水彩画，指出画面中透视的错误。

格伦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斜前方的陈妮身上。她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轻轻晃着，鞋尖蹭到格伦的桌腿，鞋带松散地垂在地上，像两条慵懒的白蛇。女孩的马尾辫上别着一枚草莓发卡，在阳光下折射出淡粉色的光，发尾有几缕碎发翘起，显得格外俏皮。她忽然侧过身，铅笔在速写本上刷刷游走，手腕翻转间，一张戴着猫耳发箍的自画像跃然纸上，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狡黠。

“啪嗒”，一团皱巴巴的纸条落在格伦的画纸上。陈妮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动，似乎在强忍着笑。格伦用余光瞥见美术老师正在讲评张小雨的水彩画，赶紧用橡皮擦盖住纸条，心脏却在胸腔里敲起了小鼓。他想起三天前在操场遇见陈妮的场景——她蹲在双杠旁系鞋带，露出脚踝上淡青色的纹身，形状像片残缺的枫叶，当时他的目光在那纹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陈妮便抬头冲他狡黠地一笑，让他不禁有些慌乱。

“格伦，你的进度怎么这么慢？”美术老师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开，格伦手中的炭笔猛地折断，在纸上划出一道粗重的黑线。他抬头，看见老师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底下的纸条上，那团白色的纸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格伦只觉喉咙发紧，手心微微出汗，指甲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