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承恩殿
朱标刚下朝会,玄色蟒袍还带着未散的寒意。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伤寒未愈,偏又遇上早朝那群老臣为漕运之事吵得面红耳赤。
正欲歇息,却听内侍低声禀报:“殿下,毛指挥使求见。”
“宣。”
朱标斜倚在檀木案旁,指尖敲了敲堆成小山的奏折,苦笑道,
“毛骧,你可别又是来添乱的。”
毛骧疾步入内,单膝跪地行礼,甲胄铿然:
“臣参见太子。”
“起来吧。”
朱标抬了抬手,目光扫过他紧绷的神色,
“何事?”
毛骧深吸一口气,将应天府天牢之事细细禀明,末了沉声道:
“陛下命臣将此事全权交由殿下处置。”
朱标指尖一顿,茶盏险些翻倒:“老爹这是嫌我病中太清闲?”
他摇头叹息,忽而挑眉,“等等,你方才说……一个八岁的小乞丐帮你破了案?”
“是。”
毛骧罕见地露出一丝窘迫,
“那孩子名唤陈小七,虽年纪尚幼,却机敏过人。臣……臣在他手上栽了两次。”
“哦?”
朱标倏然直起身,眼底倦色一扫而空,
“连你这‘夜枭’都能算计?”他抚掌大笑,
“有意思!细细说来!”
毛骧无奈,只得将陈小七如何以图要挟、又如何用市井伎俩反将一军的经过娓娓道来。
朱标听得眸光渐亮,末了击节赞叹:“好个玲珑心肝!这般人才流落街头,倒是朝廷的过失。”
他忽而倾身向前,语气灼热:“毛骧,查清这孩子的底细——
父母何在?可读过书?
若身家清白……”
朱标指尖轻点案上《科举录》,意味深长道,
“东宫少个伴读,或国子监缺个荫生,总比让他混迹丐帮强。”
毛骧一怔:“殿下是想……栽培他?”
“我大明缺的是刀子吗?缺的是握刀的手!”
朱标目光炯炯,
“一个八岁稚童能让你吃亏,若加以雕琢,十年后当如何?”
他忽而压低声音,
“何况……父皇既将此案交予我,我总得送他份‘惊喜’。”
殿外寒风簌簌,朱标望向窗棂,似已透过漫天飞絮,瞧见某个瘦小身影正蹲在破庙里啃着冷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