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里的纸钱灰突然腾起三尺高，在灵堂中央凝成个人形。父亲手里的念珠啪地断开，檀木珠子砸在青砖上竟渗出血来。**供桌上的糯米突然发黑膨胀，变成密密麻麻的蛆虫在遗像框里蠕动。**

我逃进西厢房反锁房门时，发现窗纸上布满手印。**那些手印从外向内按压，每个指节都带着竹节似的凸起——就像被河水泡胀的浮尸手指。**梳妆镜蒙着白布，我掀开一角窥视，镜中映出的却是七窍流血的祖母，她开裂的嘴唇正重复说着合卺的口型。

子夜的打更声刚过，床底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我掀开垂地的床单，对上一张泡烂的女人脸，她的眼眶里游着两尾红鲤，发丝间缠着水草与碎骨。**腥臭的河水瞬间漫过脚背，那只青白的手抓住我脚踝时，皮肤上立刻浮现出黑色指印。

**逃向祠堂的途中，回廊立柱里渗出粘稠的黑血。那些百年楠木浮现出痛苦的人脸，每张嘴里都含着半截金镶玉的合欢簪。**我撞开虚掩的侧门，供案上的长明灯噗地变成幽绿色，历代祖先牌位在火光中齐齐转向我，裂开的漆皮下露出森白牙床。

地下婚房的红绸无风自动，缠住我的脖颈往棺材拖拽。**棺材缝隙里伸出紫黑的舌头，舔过我手腕时带走一片皮肉。**梳妆镜的黑纱自行燃烧，露出二十年前的新娘——她的嫁衣下摆连着棺材里的尸骨，每根肋骨都穿着红线，另一端系在我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

二叔公举着桃木钉冲进来时，我的手腕已自发握住描金剪刀。**某种力量操控着剪刀划开掌心，鲜血滴在合衾杯里瞬间沸腾，浮现出三十七个少女扭曲的面孔。**老人念咒的声音突然变调，他的喉结爬上团黑气，吐出大把浸血的珍珠。

**龙凤烛爆出人眼形状的蜡花，烛泪里浮出半张少女的脸。**当我被迫穿上嫁衣时，皮肤接触锦缎处立刻生出尸斑，发间珠钗化作白骨插进头皮。铜镜里的鬼新娘咧嘴微笑，她的牙齿间嵌着我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

合卺酒端到唇边时，我看见酒液里沉着枚订婚戒指——正是母亲坠河失踪时戴着的那枚。**喝下毒酒的瞬间，棺材里的腐尸与我十指相扣，蛆虫顺着交握的手爬进鼻腔。**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二十七个穿嫁衣的幽灵从墙里走出，她们肿胀的腹部都用金线绣着我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