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居里那点朱砂眼看着就要见底,谢晦盘算着去街口那家老字号香烛铺子添补些。天光正好,斜斜泼在晦明街的青石板上,晒出一片暖融融的慵懒,与昨夜那阴森诡谲的地府内网光景,恍若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香烛店门脸逼仄,陈旧木架上杂乱堆叠着纸钱元宝、香烛冥镪,空气中氤氲着一股经年累月檀香与烟火缭绕出的独特气息。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架着老花镜,慢吞吞地用浆糊粘着一个纸扎的iPhone18冥府尊享版,指尖捻动间,倒有几分匠心独运的细致。
“老板,来二两顶好的朱砂。”谢晦轻叩柜台。
老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迟缓地转了转,搁下手头的活计,步履蹒跚地转身去称量朱砂,嘴里却絮絮叨叨没停下:“小谢师傅啊,来得巧。跟你唠叨个怪事,近来这些烧给下头的物件,价钱简直是坐着云梯往上蹿哪。”他从药柜里捻出朱砂,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叹息声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你瞧瞧这最寻常的往生钱,上月还是这个数,这个月进货价就生生翻了一倍!还有那金元宝,早先沉甸甸的一袋子,如今轻飘飘没几张,价钱反倒更贵了!”
老头将包好的朱砂递给谢晦,满脸的沟壑都拧成了个“愁”字:“唉,也不知道下头是怎个光景,听风就是雨的,都说‘物价’飞涨,邪乎得很,连带着咱们阳间这营生都跟着水涨船高。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紧巴了!”
谢晦接过朱砂,指尖若有似无地掂了掂,心头猛地一跳。地府内网那条血红滚动的“阴间通货膨胀预警”,此刻字字如槌,重重砸在他心坎上。原来,那看似远在天边的阴间经济波动,竟已如此迅疾地传导至阳世的香烛纸钱。
他依言付了钱,并未多言,转身踱出店门。日头依旧明晃晃挂着,心底却无端蒙上了一层翳影。冥币贬值,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阳世亿万纸钱掷入火中,到了阴曹,怕是连个响儿都听不着了。那些靠香火维系存在的鬼魂、灵体,岂非要集体“断顿”?
果然,接下来的数日,晦明街的气氛于无声处悄然起了变化。
先是街角那株老槐树下的土地公神龛,往日总缭绕着一层淡淡的莹润光华,那是左近街坊香火愿力汇聚而成。可这几日,那光芒黯淡得几乎微不可察,连带着神龛前常年蜷伏着、受“香火投喂”的一只老猫鬼魂,都蔫头耷脑,毛色虚浮黯淡。谢晦路过时,甚至捕捉到它以灵体独有的频率,幽幽怨怨地嘀咕:“年景不好,香火都寡淡了,塞牙缝都不够……”
更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