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格桑就要回到雪域山城了。时间是农历二月十八。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在这里,这片属于他自己的土地上,格桑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苟言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算格桑打开了窗户,别人也无法窥探他内心深处的冰山一角,沧海一粟。他在外面的笑是装出来的,只有声音,没有表情。有许多人认为格桑的面部表情是单一的,感情并不丰富。沉着,老练。
没错,格桑不想让自己像水晶一样透明,如玻璃一般易碎。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我。”每个人都是生活在社会当中,把自己暴露给别人的只有两种人——婴儿和疯子。格桑喜欢看风景,置身事外的看风景。也许,此刻的别人也在看着格桑,可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露出的只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打登上飞机的一刹那,雁南就发觉丈夫很快的回到了原先的状态,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收敛了在外面度蜜月时的一切表情,说话也干巴巴的。雁南心想要是能永远离开州城,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世界里生活该多好啊,可这仅仅是一种奢望。
“虽然肌肤相亲,却不知情人真心;不如地上画图,能算准天上星辰。”这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一首情歌,对于格桑雁南不就是这样的情景吗?回到家的丈夫是真实的,有血有肉;可一旦到了公司,格桑就不属于雁南了,变得连她都觉得陌生。雁南觉出丈夫有可怕的一面。但她坚信,格桑是一个少有的难得的负责任的男人。既然选择了自己,就绝不会抛弃她——格桑绝不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分一半给别人——离婚几乎不可能。这是不容置疑的,格桑也决心和妻子携手走完人生的每一步路。格桑不会负任何人的——只要你不负他。格桑早就决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雁南还是不错的,格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完全是雁南的第一个男人,自从那一夜在床上发现那一小片殷红的血迹的那一刻起,格桑就没打算这辈子离开雁南。太不容易了,这年月要想找到一个冰清玉洁的少女,比下海揽月还难,可自己竟然找到了——选择雁南,不论从哪方面讲,格桑都还是十分满意的,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从省城到州城,雁南小两口儿改乘汽车。小马开着车平稳的行驶在格桑亲自修建的高速公路上,格桑指着脚下的路,兴致勃勃的说,“这条路是我六年前修的,是我们雪域山城的第一条高速公路。”
“你不是还修了十几所学校吗?”雁南自豪的斜靠在丈夫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