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阿姨,不瞒您说,我觉得我配不上我老师。我除了比他年轻,没有什么优点。我不过就是个穷书生,又不是什么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人物。我老师那么才高八斗温文尔雅,他自然应该需要一位贤良淑德的女人,我恰恰不是那样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起我的顾虑,其实在我的眼里,如果庄姜没有结过婚,她才是子谦最合适的人选。我在他眼里,或者我的自我定位,都只是个孩子而已。
文翊的博士生答辩在一个星期之后。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忙碌——作为公司高管的冥雪忙着辞职交接工作,通常半夜才能回家。还是学生的文翊忙着准备博士生答辩,晚上灯火通明地看书。我陪容妈妈忙着置办一些出国要用的东西,包括护照。在他们离开的前一晚,我们去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从六岁开始,快二十年的时间,我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容妈妈和文翊。他们俩陪我的时间,比爸妈陪我的时间更长。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离愁别恨。
我们四个人坐了一张很大很大的桌子,文翊出手相当阔绰,点的都是贵菜。我知道,他觉得这是和我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希望能给我们彼此留下深刻的影响。可是我也知道,只有冥雪一个人挣钱,就算她是公司高管,家里也没有那么富足。我强笑,拍了一下文翊的肩揶揄他:“我说,你是不是捡钱包了?那可是要交给警察叔叔的!”文翊笑而不语。容妈妈拦我:“你不要管,芷汀,想吃什么就告诉他,其他的你不要管。”这句话差点勾出我的眼泪,我一想到明天,他们就将乘上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以后我们不但要跨越地域国界,更要跨越时差,跨越习惯,跨越渐渐大相径庭的观念。为什么,凡是我至亲至爱的人,总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我远去?
“芷汀啊,留下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容妈妈再一次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里,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笑着宽慰她:“您不用担心,真的。当年我才六岁,我爸妈都能留下我一个人。现在我都这么大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其实这些话也是宽慰我自己——六岁的时候都可以一个人坚强,为什么二十五岁的时候却不可以?六岁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无助,这样孤单。容妈妈皱着眉头:“芷汀,你从小就是个命苦的孩子。当年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你还那么小。你是我看着长了这么大的,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也跟我的女儿差不多。没想到,我没看到你成家,也就要走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哭,可是我不能哭。只要我先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