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地显示着“安夫人”三个字,通话时间是不久之前。我看了一眼子谦:“她给您打电话了?”子谦说:“对,她说打给你你不接。”我问:“她给您打电话干什么?”子谦说:“她是你妈妈,关心关心你没什么不对。”“所以她知道我在您这儿,也知道我在西塘?”子谦点点头:“我还告诉她,你过会儿会打电话给她。”他把手机往我眼前递了递,“给妈妈拜个年,两分钟就行,好孩子。”我站起来:“我不想打电话给她,您干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本来也不想,”子谦轻叹一声,“可你妈妈在电话里哭了,说她对不起你。”“她真的太好笑了,”我说,“抱着别的男人哭完了,现在又在这儿跟您哭,她还真给中国女人长脸。”子谦没有接话:“打个电话,听话。”我说:“要打您打,反正我不打。”“芷汀,”子谦耐着性子,“芷汀,那是你妈妈。”“妈妈怎么了?妈妈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心中腾起一股委屈,站起来就往旅馆的方向走。“你停下,”子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今天腿疼追不上你,你给我停下。”我心中一惊,连忙回头,子谦正扶着长廊的柱子试着站起来,柱子太粗他不好借力,身子刚刚离开座位就又前功尽弃地坐了下去。
我连忙折回去坐下,子谦看了我一眼:“以前总说喜欢让我管着,结果一句说不好就转身走人。”我低着头慢慢靠近他,子谦又说:“芷汀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的心因为这句话一下子软了,我扶住子谦的手臂:“可是我恨她,我爸爸去世才多久他就跟别的男人结婚,说不定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块儿了,说不定我爸爸去世还跟他们有关系。”“这些话不能乱说,”子谦拿起腌笋青豆往我手心里倒,“你不能这么说自己的妈妈。”我没吱声,他把手机往我手里一放。我把腌笋青豆一股脑地吃进去,然后拨通了那个号码。“喂,尹老师。”母亲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与衰老想念全无关系。那一刻我真想把电话撂了,但我还是说:“是我。”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客套,我很快就按掉了电话。子谦不轻不重地瞪了我一眼,他粗重的呼吸仿佛搅乱了西塘冬日下午的宁静。子谦不说话,只是叹气皱眉。我把手抚上他的眉心,自内而外一下下地捋开。我说:“别总是皱眉知道没有,小心以后年龄大了,这里拧成一个结子。”子谦弥抬起眼睛看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是你再这么气我,我能活到什么时候还得另说。”我狠狠地瞪着他:“大过年的不要乱说好不好。”
我和子谦去了一间安静的酒吧,紧挨着不远的地方就是钱塘人家,可以送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