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头银发如雪!
这本该和母后年纪相仿的人,为何已经鬓发皆白?
不过,如雪白发倒把这人的面容衬得十分年轻,加上其容颜本就生得不俗,便是用“鹤发童颜”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一身的素青袍子更平添出几分隐士高人的意味。
但细看之下,又觉得这人的风姿无关着装和形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闲适姿态、朗傲风骨,即使站在流朔、储玉这样有着明月之辉的人中也没有失了多少光彩。
“前辈果然好眼力。”东方宣越一句话算是肯定了南浔的猜测。
“师兄十年前就曾说过,这四国男儿日后最耀眼的当属姜国的乐(yue)陵王、祁国的宣越殿下、谢家的子遇公子。今日得见殿下,方知师兄所言之准。”
南浔声音里隐约有沧桑郁结之气,脸色亦十分苍白,青禾心中莫名一怔,这位高人似乎有病缠身?
“十年前便能预见到今日才只现端倪的事情,这位北渚先生果然名不虚传。”青禾的一句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南浔凝视着眼前的青衣少女,话不由地便哽在了喉间,半晌才道:“公主比之殿下更有王后的风采。”
回想起故人,心中已是百感交集,“我与王后当年也算是并肩作战,一同出生地入死穴,算到如今已有十七年未见了。”
眼底似浮上遗憾,感慨道:“当年王后也像你这样,虽出身尊贵却有着比常人更为坎坷的经历,如今见到你,就好像又见到了故人一样。”
仿佛穿过了漫长的光阴,回到过去的故事里,重新结识了那个正当华年的女子。
在那儿秋风缱绻的黄昏,他掀帐而出,正碰上她一骑归营。她下马,白衣飒拓,点头与他招呼:“先生。”
汉乐宫里锦绣华章,她与那人难得卸了一身染血烽火,拥于一室赌书泼茶。尔后不过一年光景,再见她却是在汉乐宫的冲天大火下,她拂一身倦怠,转身留他一句“先生珍重。”
他不知自己此刻眼底的遗憾是为何。
是遗憾十七年的不见其实早已是永别?
是遗憾当年一念之差扯出了这纷纷扰扰的万千诸事?
还是遗憾世间再无那样让他倾心以待的……女子或……知己?
守着这苍山之巅的云海白梅,却不能再见你缱绻衣华清冽如故。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