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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亲自给银女换药,而后又为她拭擦了一遍身体,后者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而冷冽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沒去做任何思考。
银女不是一个爱思考的女人,林泽一直都知道。
但此刻,他知道银女不是不愿思考,而是因为难过放弃思考。
白仆是除自己之外,唯一关心她的人,哪怕她素來不喜欢白仆,也从不对他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曾喊他一句师兄,可她终究是个人,她只是情商低,不代表沒有感情,而即便是块石头,也有被软化的一天,白仆为银女所做的一切,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沒有。
他想哥哥一样呵护她,她知道,只是不领情罢了。
现在,他死了,银女领情了。
她知道这次再不领情,以后就沒机会了。
“他为什么要死。”银女忽地仰起头,平静地询问林泽。
林泽为她换衣服的动作略微一滞,旋即手臂沉稳地给她穿上外衣,苦笑道:“你懂他吗。”
“不懂。”银女摇头。
“你知道他最渴望的是什么吗。”林泽又问道。
“知道。”银女轻轻点头。
“是什么。”林泽问道。
“回大雪山。”银女说道。
“可惜他回不了大雪山。”林泽轻叹一声,摇头道,“因为回不去,所以他不愿活了。”
“他可以回去。”银女蹙眉,“他知道怎么回去,也知道大雪山在哪儿。”
“他是可以回去。”林泽喟然一叹,怅然道,“你呢,你师傅呢,你大师兄呢,他们能回去吗,能跟白仆一起回去吗。”
银女愈发不解,迷惑地盯着林泽:“为什么。”
“他要所有人都回去,他要他的师兄回去,要他的师妹回去,更要他的师傅回去,都回去了,他才可以回去。”林泽神sè略有些黯然,“一个都不回去,他回去做什么,回去有什么意义。”
银女沉默起來。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平和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她开始思考,第一次思考,也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她那幽冷清冽的眸子落在林泽的脸上:“他沒有家了。”
林泽闻言,心头猛地一酸。
这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心酸,亦是对白仆的同情。
他沒有家了。
他沒有家了。
连家都沒有,凭什么让白仆痛苦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