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散去。
她闭上眼睛,从未如此轻松,咸湿的海风都是可爱温柔的。
然后,风暴从来都自如其行,想来则来,刚刚还霞光满天,祥瑞景象,登时便化身死神来袭之景,狂风,卷着苏格格敞开的衣襟,她的短发被恶风利爪根根抓起,像是对待立地而居的杉木,风卷其身,一阵紧似一阵,誓要将站立在海石上的人席卷而走,带往那未知黑暗的远处。
刺骨的寒冷,孤独的恐惧,伴着狂风一遍一遍鞭挞着她的身体,拷打着她藏在身体深处的那颗不够坚强的心。
狂风骤雨,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拍打在她的身上,“啪嗒啪嗒”的响声,像极了抢亲时候锣鼓敲打的恶劣喜庆,苏格格脸上满是潮湿,双臂环抱着努力对抗着风雨相袭,天黑如鬼魅遮眼,她睁不开眼,看不到一丝光点,只有黑暗,寒冷,潮湿,和颤抖的所有神经。
时间从未如此长久,每走过一秒都像是慢动作的持续倒回,苏格格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那根坚持紧绷的弦随时都会被挣断。
她终于再坚持不住,脚尖随着身周极力威胁诱哄的风雨一点一点往翻滚的海浪移去。
“格格!”
有人惊惶大喊,她回头要去看,腰上一紧,被人急急带进怀里。
身体剧烈颤抖,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喘着后怕的粗气,紧紧抓着那人的手臂,怕一松手他便不见了,急切的仰头去看,是谁,是谁救了她。
“许皓伦。”
凤眼,高挺的鼻梁,雨水打在他脸上,滴滴落在她端起欲抚他面颊的掌心,滴滴落在沉寂闭塞的心上。如嫩芽尖儿感恩雨水恩泽,舒展肢体,长出别样的弯绕藤蔓。
不是不欢喜的。被未知和恐惧包围着,她害怕知道又渴望知道,那个始终盘踞在她被囚禁凌迟的心底,给她怀抱挡风雨侵袭的人究竟是谁。因为害怕,她不敢问身边任何一个人,只因担心那个人不是他,那么她要落入怎样的境地?被恐惧自虐禁闭一辈子,在日日惶恐中死去,还是关了所有可通的门,让一颗心在阴暗的角落慢慢枯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