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在扬州东门里牌楼巷居住。老夫幼年也曾看几行经书,自号东堂居士。如今老了,人就叫我做东堂老子。我西家赵国器,比老夫长二岁,元是同乡,又同流寓在此,一向通家往来,已经三十余载。近日赵兄染其疾病,不知有甚事,着扬州奴来请我,恰好也要去探望他。早已来到门首。扬州奴,你报与父亲知道,说我到了也。(扬州奴做报科,云)请的李家叔叔,在门首哩。(赵国器云)道有请。(正末做见科,云)老兄染病,小弟连日穷忙,有失探望,勿罪勿罪。(赵国器云)请坐。(正末云)老兄病体如何?(赵国器云)
老夫这病,则有添,无有减,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正末云)曾请良医来医治也不曾?(赵国器云)嗨!
老夫不曾延医。居士与老夫最是契厚,请猜我这病症咱。(正末云)老兄着小弟猜这病症,莫不是害风寒暑湿么?(赵国器云)不是。(正末云)莫不是为饥饱劳逸么?(赵国器云)也不是。(正末云)莫不是为些忧愁思虑么?(赵国器云)哎哟!这才叫做知心之友。我这病,正从忧愁思虑得来的。(正末云)老兄差矣,你负郭有田千顷,城中有油磨坊,解典库,有儿有妇、是扬州点一点二的财主;有甚么不足,索这般深思远虑那?(赵国器云)嗨!居士不知。正为不肖子扬州奴,自成人已来,与他娶妻之后,他合着那伙狂朋怪友,饮酒非为,日后必然败我家业。因此上忧懑成病,岂是良医调治得的?(正末云)老兄过虑,岂不闻邵尧夫戒子伯温曰:“我欲教汝为大贤,未知天意肯从否?”
“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父母与子孙成家立计,是父母尽已之心;久以后成人不成人,是在于他,父母怎管的他到底。老兄这般焦心苦思,也是干落得的。
(赵国器云)虽然如此,莫说父子之情,不能割舍;老夫一生辛勤,挣这铜斗儿家计,等他这般废败,便死在九泉,也不瞑目,今日请居士来,别无可嘱,欲将托孤一事,专靠在居士身上,照顾这不肖,免至流落;老夫衔环结草之报,断不敢忘。(正末起身科,云)老兄重托,本不敢辞。但一者老兄寿算绵远;二者小弟才德俱薄,又非服制之亲,扬州奴未必肯听教训;三者老兄家缘饶富,“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请老兄另托高贤,小弟告回。(赵国器云)扬州奴,当住叔叔咱!居士何故推托如此?岂不闻:“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老夫与居士通家往来,三十余年,情同胶漆,分若陈雷。今病势如此,命在须臾,料居士素德雅望,必能不负所请,故敢托妻寄子。居士!你平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