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逼孝烈以淫也。毛玉唯无孙子则已,苟有子,则必不敢认毛玉以为父;苟有孙,则必不敢认毛玉以为祖矣。盖同乡少年倾慕太史之日久矣,读其书,阅其事,则必私相告语。私相告语,未有不窃笑而背骂者。夫毛玉之心,本欲多积金钱以遗其孙子,使孙子感己也,又安知反使孙子不敢认己也哉!太史之传,严于先王之教化明矣。余谓此传有裨于世教者弘也,故复亟读而详录之,以为孝烈之外传云。
茶夹铭
唐右补阙綦毋旻著《代茶饮序》云:“释滞消壅,一日之利暂佳;瘠气耗精,终身之苦斯大。获益则归功茶力,贻害则不谓茶灾。”余读而笑曰:“释滞消壅,清苦之益实多,瘠气耗精,情欲之害最大。获益则不谓茶力,自害则反谓茶殃。”吁!是恕已责人之论也。乃铭曰:我老无朋,朝夕唯汝。世间清苦,谁能及子?逐日子饭,不辨几钟,每夕余酌,不问几许。夙兴夜寐,我愿与子终始。子不姓汤,我不姓李,总之一味清苦到底。
李白诗题辞
升庵曰:“白慕谢东山,故自号东山李白。古子美云‘汝与东山李白好’是也。刘昫修《唐书》,乃以白为山东人、遂致纷纷耳。”因引曾子固称白蜀郡人,而取《成都志》谓白生彰明县之青莲乡以实之。卓吾曰:蜀人则以白为蜀产,陇西人则以白为陇西产,山东人又借此以为山东产,而修入《一统志》、盖自唐至今然矣。今王元美断以范传正《墓志》为是,曰:“白父客西域,逃居绵之巴西,而白生焉。是谓实示。”呜呼!一个李白,生时无所容入,死而千百馀年,慕而争者无时而已。余谓李白无时不是其生之年,无处不是其生之地。
亦是天上星,亦是地上英。亦是巴西人,亦是陇西人,亦是山东人,亦是会稽人,亦是浔阳人,亦是夜郎人。死之处亦荣,生之处亦荣,流之处亦荣,囚之处亦荣,不游不囚不流不到之处,读其书,见其人,亦荣亦荣!莫争莫争!
伯夷传
真西山云:”此传姑以文取。”杨升庵曰:”此言甚谬。若道理有戾,即不成文,文与道岂二事乎?益见其不知文也。本朝又有人补订《伯夷传》者,异哉!”又曰:“朱晦翁谓孔子言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今太史公作《伯夷传》满腹是怨,此言殊不公也。”卓吾子曰:“何怨”是夫子说,“是怨”是司马子长说,翻不怨以为怨,文为至精至妙也。何以怨?怨以暴之易暴,怨虞、夏之不作,怨适归之无从,怨周土之蔽之不可食,遂含怨而饿死。此怨曷可少也?今学者唯不敢怨,故不成事。
岳王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