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很熟悉,这是她睡着了的呼吸声。然后远远地有别的声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雷安同样熟悉,他知道那是部队里面在巡营。但是脚步声不曾靠近过他们的帐篷,远远地绕开了,他们周围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这不对劲,另外三个人到哪里去了?就算他们脱离部队单独行动,也肯定会有人在外面守夜,难道他们两个和另外的人也走散了?
雷安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知觉却延伸开去,扫过他身边的事物,声纳反馈一样把周围的情形传递回来。他的脑子面对庞大的数据反馈混乱了一阵子,像是同时运行着数种解析程序想要把数据包转化成自己熟悉的信息模式,当它找到了恰当的解析模式之后,雷安的感官刷得清晰起来。都不是近视的人第一次带上眼镜那种清晰,而是像盲人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一样,每一样东西和他想象中描绘出来的相像,却又不完全一样。
他能够看到身下的床垫,看到因为受力不均已经开始磨损的底部,充气阀内困住了一个塑料部件,每一次充气的时候就会因冲击而翻滚发出杂音。他能够看到地上铺着的防潮布,下面是潮湿的青草地,还有虫蚁爬来爬去。他能看到身边的人,握着他那只没有连在监测仪上的手,趴在床垫边上睡着,胸口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
雷安用力地握了握手,他的手指只是稍稍动了一丝,却足以让他感觉到手掌中的柔软和温热。他将知觉再次推开,感觉到帐篷后面靠着水泥袋和铁丝网构成的防线,五米左右有另外一顶帐篷,里面睡着的人呼吸浅短,身上穿着普通士兵的迷彩服。他的意识再往外推,到了十米左右就好像被拉到极限的弹簧一样再也推不出去了。这个半径十米的圈内,只有防线这面有一顶帐篷,另一半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
他在渐渐清晰起来的意识里搜索了下,军营里面只有一块地方是这种布局——隔离区。最后的记忆和现在的情形串联起来,雷安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应该是因疑似感染被隔离了。
弄清楚了现状后他将知觉收了回来,途中又扫过床边的人,只是她身上也有类似的波动,将他挡在外面探不进去。
知觉回到身体之后迅速地扫过一遍,慢慢能感觉到彻骨的疲惫和酸痛,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好像经受了加速生长的创伤。并不是生病或者感染能够造成的结果,而像是什么想要把血肉之躯改造成更加坚硬的载体。
他能够感觉到身体承载的那种力量,汹涌而蓬勃,像是被困住了的猛兽,嘶吼着想要从这禁锢了它的血肉之躯中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