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乔梁云觉得都能从那顶顶绣轿里听来声声叹息。
父亲刚办了点儿正事,转眼就又出来撩人!他刚牵起缰绳来要喊着回去,却看见一人从楼中出来,长身玉立,不几步便行至跟前。他们一行的少年中已有一人下马奔来,欢快地道:“爹爹!”
乔梁云亦下了马,对面前人行了个半礼道:“宣叔。”
宣广只冲他点了点头:“老爷喝得有些多了,现下要回府。阿文今日不在,不知少爷可随着去?”
乔梁云应下了,让严钰照看一行人,自己转去酒楼后面,正好见着秦泰把轮椅收到车后,便喊了他一声:“啊泰。”
那彪形巨汉抬眼向他看来:“小少爷,老爷已经坐在车里了。”
乔梁云便翻下马来,将红云的缰绳扔给了他,自己也踩凳登车。掀帘进去便见着父亲闭着眼斜躺在榻上,眼角眉梢还飞着桃李色,竟是真的喝多了。
他上前替父亲取下玉冠,打散了发髻,用暗格里备着的梳子细细梳理起来。不一会儿父亲呓了一声,慢慢睁开眼来道:“云儿?”
乔梁云应了声手上却没停,待梳通了之后又替他束了个发髻,而后才道:“父亲今日喝多了。”
乔晋安一笑道:“难得今日里顺心。”
乔梁云嘟嘴道:“父亲荣迁左相才不过顺顺心而已,儿子实在不知要如何尽孝,才能博父亲瞬息欢颜了。”
乔晋安面上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这脾气倒是和你母亲像得很。”
乔梁云立刻正色道:“姑姑同我说过,母亲性子是再好没有的了。当年京城里的姑娘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贵妃与她私交都颇深。”
“她们哄你罢了。”乔晋安稍稍坐起些身子来,乔梁云给他垫上了软垫,听他继续道:“赵贵妃也不过只见了她一面,要说起来,真正知道她性子的,不过三人罢了。”
乔梁云立刻支着耳朵问道:“另两个是谁?”瞧着他父亲不答,又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母亲当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姑娘,你怎么会有姑姑她们知道的清楚。”
乔晋安只笑着看他道:“突厥侵边曾为大唐心腹之患,现下夷族如何?”
乔梁云心想父亲难道是真的醉了,怎么突然考起功课来,口中却仍然答道:“突厥大部久不闻悉,传闻已往西境迁去。其余部族逐水草迁入漠北深处,只是人丁了了难成大患。”
“突厥盛时四十多万铁骑,横扫漠北锐不可当,缘何沦得这般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