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无不晕船晕得昏天黑地,叫苦连天,都是强自撑持而已,至此众人方才逐渐适应,不再将前路视为畏途。
李崇一家所乘官船也是由‘日升昌‘特别提供的,掌柜的不惜工本,着实巴结,这船吨位既大,船舱房间又多,装修陈设雅致豪华,一应家居什物无不齐备,不知将安塞的县衙屋舍甩开几条街去。李崇本人倒也罢了,自是对吴为如此有心颇为欣慰,而李夫人和李若琳虽是身为官眷,却从未享受过这等奢华待遇,对船上诸般设置都是感到新奇无比,回想到当初随李崇前来安塞上任之时的一路车船颠簸,风尘劳顿,其间甘苦不啻天壤!
吴为与李若琳毕竟尚未成婚,为了避嫌,他乘坐另外一艘船紧随李崇座船之后,此船虽然吨位稍小,但装修陈设倒也不逊于后者,毕竟吴为是现代人,又一向好逸恶劳惯了的,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是尽量追求享受,更何况以他眼光而言,这只是基本的起居条件而已,跟奢靡什么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起来从吴为现身安塞开始,他的衣食住行皆是如此,众人早已不以为异,都知道典史大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多猜测其为大家出身,自小钟鼎玉食惯了的,无形之中,吴为的来历早已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船行数日,过龙门,经韩城,忽忽间竟行至了蒲州,这里是蒲州张氏的大本营所在,此时“日升昌”势力虽已浸润过来,但规模尚小,并未与其发生正面冲突,吴为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平添是非,禀过李崇之后,船队并不靠岸,且分成几拨行进,以免引人注目,只行至下游的风陵渡方才汇合,驻泊歇整不提。李崇只当是吴为低调,哪里知道他内心中对晋商忌如蛇蝎!
风陵渡是黄河四大古渡之一,亦是南北客商汇集之地,船队在此处并未耽搁,补充食水后继续前行,一路无事,兼且顺风顺水,很快进入了河南境内。
河南虽然也是灾区,但灾情却也强不过陕北去,甚或比之山西都要略强些,但此处流民却是比山西境内更多,仅以吴为沿途所见,就有大小数十股,合计不下数万之众!
灾民所在皆是,尤以南岸孟津境内所见为多,细问之下,竟多是福王藩田佃户。本来今年河南岁收只有3,4成,已算得小荒,如此年景,纵是税赋全然豁免,小民百姓亦是糊口为难,何况福王千岁善财难舍是出了名的,不仅王家税赋一文不饶,因嫌河南匪患猖獗,还勒令民众大修洛阳城!一应工料杂费自然都是由小民按户摊派,盘缠工钱却是半文也无!
众人被催逼拷比不过,只得纷纷弃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