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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整天,张宝玉陷入了昏睡,醒不来。医生跟他哥解释病情,说了下接下来的用药安排,他哥没文化,觉得自己脑袋笨,听不懂,怀疑自己的弟弟要死了,扑通一跪,跪倒在医生面前,医生被他的举动吓着,惊讶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觉得很难堪。
到了晚上,他哥直接伏在他身上哭了。
次日清晨,张宝玉却奇迹般地醒来,他的大哥激动地握住了弟弟的手,仿佛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他的弟弟又开口说话了,看起来很虚弱,所以声音很小,开头几句都是昏话,让人听不懂含义。
“阿哥,有些事情你做不到,我知道,我做不到。”
张宝玉忽然说出了一句很清楚的话,大哥意外了一下,但也不明白他说什么,他继续断断续续地说,吐字不清,说了五六分钟又睡去了。大哥愣在床边,他的弟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似乎怕他听不懂,重复了好几次。
大哥一时没了主意,也不知道怎么就按照他的要求去置办了。他回到村庄割了许多白茅,带回医院放在他的病床边,还与嫌脏的护士发生了口角,引来了主治医生,医生可怜他,就说由他去吧。这件事之后,张宝玉再躺了两天,病才好。
……
1982年初夏,时间过去了一年,这年张宝玉十五岁了。
低矮的泥砖茅草房中,他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看了看肮脏的蚊帐,以及阳光中的尘埃,他侧过头,贪婪地看向大门,白花花的阳光是从那里趟进来的,看着食盐一样令人目眩又真实的光明,他仿佛已经感受到它们融在身上的热量。
对日光的极度渴望,让他的想象变成了非常真实的体验,他有些口渴了。可是接下来一整天,直到日头完全西斜,阳光都不可能照到他床榻的。他张了张嘴,发现嘴边似乎残留了一些食物残汁,风干了,黏在那里,非常难受。这次醒来,他又重新掌管了自己的身体,整整一年,他都像是与一个鬼在争夺这个身体。
那个鬼大多时候都是很安静的,有些时候会发疯。
从一年前开始,他就从梦境知道了许多神秘知识,他记得有一种叫夺舍的事。解放前,大家都相信,鬼可以上活人的身抢走人的身体,也相信它们可以借尸还魂。之前几十年,这些封建迷信都遭到了清洗,不过也并不妨碍张宝玉知道一点的,不然他也不会去用柳叶洗眼,搞出这事来。
那些鬼让他看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景象,他也从梦中知道了一些东西,就像是天生就知道一样。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