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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向身后的竹林,连头都不敢回,一边忐忑不安地叫唤,一边往松树林深处走去。这些丘陵不高,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山脊,可是山路沿着山脊深入到前方昏昏沉沉的黑暗中。视觉受限,只有大气中散射的微光从树顶的间隙中如同尘埃抖落。他的视力本来就不好了,过于依赖电子产品的生活习惯使得他的眼睛常常处于疲劳状况,虽不需要配眼镜,却是正常数值中最差的一类。
沿着山脊再过去就到了树种混杂的林区,微茫的光随着树荫的疏密变换时有时无,有些地方能见度很差,东侵晓觉得自己置身于黑色的浓雾中。他越叫唤,心里越没有底气,听力这时出奇地敏锐,虽不清楚自己能听到多远,但素来喜爱声乐让他很擅长分辨声音之间细微的差别。
这四野无人的环境中,所有风吹草动都落入了心头。微风摇动不同的乔木发出的声响是不同的,除了这些,它钻过林间的空洞又发出了难以形容的声响。这些声响仿若与林间的生灵都无关,只是大地的气息在呢喃、吟唱、轻声交谈,或者纯粹只是轻率地发声,它们苍老、空寂、萧条、肃穆,声响的情感变幻无常,那声响又或者什么情感都没有的,一个空的境界。
这些声响渗进了他的躯体,他觉得就如夜的气息充盈了山林,那个空境的意象占据了他的灵魂。他觉得自己被山林同化了,身躯变成了如蝉蜕般透明的空壳,盛满了山林里没有生命的东西。
他的躯体的确比上山时更加冷了,即使在走动也感觉到寒冷。东侵晓又不敢跑动起来,他已经有十分钟没喊话,迈一步路都害怕声音太大。此时是夏天,又是暴雨过后,蛙声与虫鸣应该非常热闹的。他却没有听到近处有动物的声响,只有遥远的山头,隐约传来几声低迷的猫头鹰叫声。
东侵晓看了看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右边是下坡路,左边还要往前延伸一段。他停下来,走入落叶堆积的桉树林间,抑制着自己稍显慌乱的呼吸,背靠着桉树的树干坐下。他的头枕着树干,却不敢移动视线去看身后那条路。虽然灌木丛稀疏,但也能在几米之内把他和山路隔开,遮挡严实。
有些奇怪的东西沿着他来时的路在移动,那声音不像是重物落地声响,更不像人走动的声音,如一阵急风刮过粗糙的树皮时发出的声响,但这声响又不急的,一阵又一阵透过来,显示了它们在缓慢移动。那声色还有微妙的沙沙音,宛如微弱的电流音,又宛如成群的虫豸翕动翅膀,还夹杂着一些纯粹却清亮的颤音,细碎地轻颤在空气中。
那声音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