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祥和,仿佛一切都充满了圣洁的秩序。风景画的小树林经过了美化的修改,看,小草和花卉都是可爱的,少女赤足行走其上,如行在自家的闺房里。
如此让人浮想联翩的画卷,崔亮闭上眼睛又看到了上午的山林,当时精神绷得很紧,身体完全靠应激出现的兴奋感支撑,才有体力行走,后来又靠意志力克服着疲劳,因此山林给他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并不是主动去记忆的,身体自己记住了,高度紧张的脑神经自己记住了。
温水拂过身体是何等地温和,浴缸的四壁又是柔滑的。只可惜头顶有伤口,不然真想连头颅也浸在水中。他看了看窗外的蓝天,阳光穿过宽阔明亮的窗体照着整间浴室,楼层足够地高,四方无人,所以不需要拉上百叶帘,西式的古典木窗也放肆地收拢了一墙的风光。
崔亮忽然有一种错觉,昨晚的事是发生在梦中的,他非常想感叹自己差点死在那种荒凉的环境中,可是此刻他无法感叹。他想,自己可能太累了。
崔灿在起居厅的沙发翻着一本晦涩的哲学书,当然,他不是在看书,他在思考一些事情,翻书能打断错误的思路,指尖的平静能理清正确的思路。这个过程,细说起来是这样的:人思路流畅时会很专注,自然看不到书页的文字。一旦思考到有疑虑、矛盾或者需要在思路中做下选择时,大脑会刹那分神,这时,硬要继续思考会开始出现紊乱无序。假如窥见了书页的一两行文字,思维会直接中断,人刹那换了个更清寂的立场,又重新拾回思路。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养成这样的习惯的。有一位听戏的友人偶然间发现了他这个习惯,说:“真是出人意料,以为你是个更直接的人,思考事情也会很直接。”他肯定地笑答:“人的思维不可能像河流一样。”崔灿的笑是唇角一翘的,接着有些轻微的停顿,但这停顿又把时间掐成须臾,不会让人觉得温柔,又过滤了不庄重,颇有一些内敛的风韵,又意外地帅气,他总能给人气定神闲的感觉,生意上的友人常把他这种气质看做优雅,其他人却觉得他冷。
这位爱听戏的马来西亚华裔与崔家有生意往来,他当时转了一下扳指,说:“我倒觉得什么人都有。不然,岂不是太无聊了吗?日本人的精神里,有一种叫‘物衰’的境界,和你这种情况像。物衰不太好理解,给你举个例子吧。一个日本人正为他们国家那些超长工时的工作心烦,他忽然看到窗外的樱花开了,他‘啊’地惊叹了一声,又继续心烦公司的事了。这个中断就叫物衰。”崔灿说:“那和抽烟很像。”马来友人爽朗地笑了两声,他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