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行六列四方队的铁花队持着木板,以磕地作节、以号子为引,只听得“嗨哟哟……嘿哟哟哟……”一连串简单的号子,和着音乐踩着踢踏的脚步声,简单的音节在这许多剽悍汉子的嘴里喊出来,气势颇为惊人。
“出……炉!”
一声古老的号子,铁花队沿着圆形的炉火散开,各持着木板,烧得殷红几欲成液体的铁水被铁匠们准确无误地抄在木板头上,全场滋滋的冒着青烟,场面显得宏大而诡异。
号子喊着,音乐响着,渐渐走向激昂,一刹那,铁花队的指挥手一挥喊起,全场雷霆乍惊喊了一个音节:“嗨!”
霎那间,百十团殷红的铁水被铁花队的汉子甩上了几十米的头顶,全场齐刷刷地抬头。
霎那间,鼓乐齐鸣,响彻全场。
几乎也是同一个刹那间,殷红的铁水团在飞向最高处绽开了,五十米见方的天空,像千百焰火同时绽放一样,焕发着红的、蓝的、黄的无比绚丽的铁花,照得广场一片通明,深遂的天空群星失色,唯余五彩斑斓的铁花绽出了一片璀灿的光影,一闪而逝,让观者目眩神离。
扑簌簌的轻声响着,在打铁花的现场,落下了一层黑黑的、氧化的铁屑,还带着热度,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也许根本无法想像这样貌不起眼的铁屑能焕出如此绚烂的焰花。
第二炉,即将上场。
单勇扑了扑肩膀,几点黑黑的铁屑,那一霎那的光影让他若有所思了,此时才省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跟着调子吹奏。不过在绝对的景观面前,任何的语言描述、任何背景和音乐衬托都显得苍白而多余。看着现场,黑黝黝的脊背、火红的炉膛、剽悍的雄姓躯体、粗犷的工具、古老的号子,本就是一副不需要任何点缀的景观。
单勇若有所思,持呐在手,咬着苇哨、手捂着音孔、鼓足了中气,脑海里掠过的,也是一幕让他无法忘却的光影。
“嗨!”又一声号子响时,铁水飞向了天空。
单勇猛地一鼓中气,一声激昂、尖锐、铿锵的唢呐音压住了所有鼓乐音,随着铁水直冲而起,几乎到了高b调的极致,那声刺激得身旁几位直捂耳朵。
起……再起……
铁花绽放的刹那,唢呐声在高b调上连来几个颤音、几个回旋,没有什么曲调,就一个高音,就像憋在心里的话,单勇要鼓足劲吹出来。激昂到了极致仿佛带着一股苍凉的味道,响彻在铁花绽放的上空,随着一闪而逝的铁花回旋着,仿佛是对这绚烂无法留住的遗憾、又仿佛是对这璀灿光花不能长久的概叹,